父亲自从患上了腿病,贩卖粮食的生意就变得异常艰难,三轮车上堆放个千百斤粮食,父亲便没了辙。母亲虽说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也有一把子力气,能帮着父亲搬一些,毕竟是上了年纪,在我和母亲的建议下,父亲请了老高当搬运工。
老高是镇上出了名的能吃苦耐劳,自我家搬到这个小镇上,我便知道老高,老高平时就是靠给人卸水泥、啤酒等一些体力活为生,虽说每次也就挣个几十块钱待遇,由于人比较老实比较实在,从不会满天要价,许多人都愿意雇佣他,一来二去的老高成了镇上搬运工的“红人”,日子过的还算圆和。父亲之前装车时,只是偶尔都给老高打电话,在正式雇佣老高后,装卸的事都由老高承包了,老高无论给谁搬运,从来不需要人操心。
老高特别能吃,一顿饭至少要两大碗。父亲曾带着老高到附近村子里装玉米,半天工夫装了二十吨,老高问父亲能不能弄些吃的,父亲也是爽快的人,因为饭店太远,父亲就在村里里买了六十多个鸡蛋,借用卖主家的锅煮了吃。据父亲讲,那一次老高一次性吃了二十九个鸡蛋,当我和母亲都感到惊讶时,父亲却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下苦人,吃这些再正常不过了,假如有一天你们也这么拼命的干活时,你就知道,能吃是很正常的事了”。父亲告诉我,与老高认识那么久,这是老高第一次张口要求吃饭,平时只是默默的干活。
自从雇用了老高,父亲每次出发前都会给老高打电话,无论是刮风下雨,亦或烈日酷暑,老高总是随叫随到。干起活来从来不需要父亲动手,父亲说自己虽然腿上患病,但是手时健康的,有时可以帮着干,老高总会眯起小眼,嘿嘿一笑说到:“挣着这份工钱,就要干好这份工,说完别扭着他那粗壮的大腿,向着放粮食袋子的藏窑急促走去,黝黑的脖子上流下了混杂着泥土的汗水,也没见他拭擦。
父亲后来渐渐的与老高熟了,相互之间经常开一些小玩笑,但不敢太过分,因为听说老高和别人开不了玩笑,曾经因为开玩笑和别人翻了脸。听父亲讲,老高家兄弟四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娶个媳妇十分困难,老高当了了上门女婿,在八十年代农村里,上门女婿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名词。老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一年冬天儿子烟中毒死了,每一次别人提到他儿子时,他都会表现的难以接受或者恼怒。听说这个女儿现在已经大学毕业,现在在县政府一个单位上班,这都是老高用肩膀扛出来的。老高的女儿也算是孝顺,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两老夫妻,女儿曾经要接老两口到县城里居住在老两口不想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便婉言拒绝。
老高总是说自己的女儿很争气,但是女儿的要求她不能答应,他觉得还有力气能养活自己和妻子,即便将来女儿嫁了人,自己攒下了钱,也还会帮女儿。用老高的话来讲,这辈子人就活着上老下小,当父母都不在世,只留下孩子,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幸福地生活,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求了。
老高这一辈子确实坎坷,也让我渐渐明白灵魂与肉体总要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当一个人失去了灵魂,那他只能是工具,当一个人只有灵魂,那他的肉体只能像枯朽的树木。说是“人往高处走”,但又有多少人将肉体与灵魂结合,为自己的美好砥砺前行呢?